懷念母親及二舅，三姨

(原載山景城迦南教會2001年母親節特刊)
(父親節 思念母兼父職的母親及二舅,三姨)

親愛的母親:

日子過得真快，一晃您回天家轉眼已快
十年(今年17年)了。2001 年二月底，2000
年十月最長壽的二舅,三姨也相繼去世。您的
九個兄弟姊妹全都走光了，不過您們在天家
再度團聚一定很快樂。然而卻叫我忽然覺得
蒼老了許多.感到您那一代就這樣過去了。

母親，我真想念您、也特別想念同住台南
的二舅，三姨從小對您及我們的照顧，還記得
每當我們生病發燒時，二舅總是不辭辛勞地來家
裡義診，神的恩典及他高明的醫術加上母親無微
不至的照料總叫我們起死回生。我小時候因怕
打針而與二舅大玩捉謎藏的情景仍歷歷在眼
前。二舅就像是棵大樹，我們在其下，承受福
澤蔭庇。二舅是出名的疼某大人。我小時侯、
二舅母就已生了十個兒女，所以看起來相當臃
腫。(恕我直言,敬請一些 cousins 見諒)
但在二舅眼中，她卻仍然永遠是他當初一
見鐘情，夢寐以求，年輕漂亮的小女孩.一直
到九十多歲，二舅也依然牽著她的手唱情歌，
實在動人。像他那樣，不管妻子燕瘦肥環，情
愛如陳酒般濃郁芳香，至死不渝, 足為天下人
楷摸。二舅的歌喉也是得天獨厚，我小時英文
一竅不通時就聽他唱名歌"Holy City"雖只聽
懂"Jerusalem"," Hosanna" 卻餘音
繞樑，成為啟蒙我的聖歌。二舅亦喜歡唱一首
德國民謠"小喇叭"，雖是清唱但他豐富的表情
及手勢卻叫人聽到喇叭處處響。一直到九十多
歲，他仍能從頭到尾用德文背著唱那首歌，非常
難得。

母親，您的孝順是有目共睹的，特別是您
如何很有耐性地服侍失去記性老衰的外祖母,叫
我佩服至極。父親去世後四年，您帶我們搬回
娘家，與外祖父母他們住在一起好几年。大舅
一家及當時來台南唸工學院的大表哥也都住在
外祖父家的大廈。非常熱鬧，後來大舅一家搬到
台北，外祖父母年紀老邁，母親又生病,所以二
舅就很孝順地把他們接過去他家住。

我們一家三口，人丁稀少，中學,大學時代先後寄
居在三姨，二舅籬下,租他們的房子。三姨當時也
已守寡並育有五男二女，所以您倆姊妹相憐相惜
又相依很是貼心，當時您在家職任教，所以三餐
就由三姨張羅照顧。嬌小又瘦骨磷絢的三姨得天
天走好遠的路去買菜及趕著回家煮飯菜，好是辛
苦。我們一家又加重了她的負擔，您在外忙碌
時，她常替您照顧我們。實在很感激她。三姨
常常一邊煮飯菜，一邊唸唸有詞地自言自語，
述說古聖賢或三姨丈生前說過的至理名言，且
頻頻點頭說現在想起來,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三姨丈天上有知, 一定很自豪, 很得意吧。
所以她充分利用煮飯菜的時間，自我進修。我
有時在旁觀賞她燒菜，學會了不少台語的成
語。例如" 寵(成)豬舉灶, 成某吵鬧,成子不
孝", "濕柴漏鼎(鍋)tâm-chhâ lau-tíaⁿ,
氣死某子" 等等.在三姨家也學會了合群及用功
唸書並改掉挑食的壞習慣，真是受益良多，三姨
從小伶牙俐齒，日語演講比賽常常奪冠。聖經章
節之熟練也無人可與她相比，她幾乎全背起來。
她精力之充沛亦是驚人，雖然年紀一大把，卻可
以滔滔不絕說半天，一點也不累。年屆九十，記
憶力沒衰退多少，思路也仍然清晰，實在是神的
大恩典。

您可還記得三姨常說您只有一個女兒，怎
麼不多買些衣服給她穿嗎?當年我常埋怨您把
錢都拿去奉獻，做好事去了。哥哥且下結論說
不必幫您忙，橫豎您又跑去幫別人的忙，沒得
休息，我們幫您忙，有什麼用?您自己很儉樸，
頗有清教徒的美德。剛入初中時，同學們大多
騎新的腳踏車，您卻認為三姨家沒人用的破舊
腳踏車就可權充我的代步工具了，不必浪費買
新的。讓我感到很自卑，頭也抬不起來，因為
大部分的人都瞧不起騎破車的人。讓我看盡了
世態炎涼，人們的冷落白眼。其實現在想起來，
這份經驗對我很有幫助，至少叫我比較能體諒
別人的感受，感謝神。

據您說當年您要訂婚時，二舅代年老的父
母買了很貴的衣服給您，價錢大慨可以購買由
日本坐船回台的來回船票吧。您為此很感不
安，還跪下認罪檮告呢。雖然如此，您每年由
日本同志社大學回台時總記得一一為您的甥姪
們縫製衣物。可說克己待人難能可貴。等我長
大後, 我覺得您未免太過節儉了，我並不想要
像您那樣傻，那麼儉省，於是常常趕百貨公司
的清倉大拍賣,藉著替女兒們，別人買衣服而抱
回一大堆的衣服，卻常常派不上用場，成為變
相的浪費。並且也越買越貴，美其名為品味提
升，雖然自己安慰自己說比起他人來，我還算
是頂節省的。直到有天家庭禮拜，主講的弟
兄討論探究路加16:19-31耶穌所說的財主與拉
撒路的故事。當晚，他一直強調穿紫色袍和細
麻布衣服，天天奢華宴樂並不是財主最主要的
罪。我開玩笑地說也許他得常常請客戶吃飯，
又因他也是富人，所以替財主說話. 忽然"穿紫
色袍和細麻布衣服"在我眼前，亮起了紅燈, 它
們就是今天的貴價衣裳，不是嗎?試想今日我
們的衣服很少是穿破而是穿膩，不再流行了，
所以女士們永遠總是少一件時裝。衣服少買兩
套省下錢來幫助窮人,豈不更好?您以前常常提
醒我不要再買了，夠多了，似乎又在耳際響起。

我無意一竹竿打翻一船的人，也無意批評任何
人,因為時代不同而我們當中多的是衣著華麗
時髦卻樂善好施的財主，富人。只想藉此記念
您且提醒自己效法您的好榜樣。

毋親, 我感謝您，您留給我們許多好榜樣,
叫我與哥哥，一輩子也跟不上，學不完. 上次
回西市奔二舅的喪時順便去看望您的一些老朋
友。她們都還很想念您，雖然您已離開她們那
麼久了。她們見到我，都好像見到您似地把我
給抱了起來。雖然您並非十全十美, 您有您的
軟弱及有時被病魔纏身的無奈，但您一生已盡
您所能的來跟隨主了。

是的，直到今日，我仍受惠於生為您的女
兒。因為走到那兒，被人認出是您的女兒時，
他們都會對我說，原來我是您的女兒並告訴我
當年您是如何如何帶領他，她們信主, 又是如
何在他們有需要的時候，雪中送碳，或幫他們
解決一些頭痛的問題。一些親戚也常對我說您
是他們最懷念的親人，叫我感到非常地榮幸。

母親節在即，謹以此文記念您以及剛過世的
兩位九七，九十高齡二舅，三姨。並以兩小詩
追思記念他們。(兩小詩,請按下鏈)

無限懷念繞心腸